坑坑是新坑,圈圈是冷圈。

【原耽】秉烛夜游·末光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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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天我妹妹要来。”郑御德看着余诗安收拾碗筷,冷不丁冒出来一句。

余诗安差点没把碗给摔碎。“我可不可以就待在房间里?”

“可以是可以,我不会干预你的决定。但是从医生专业的角度来讲——你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出门了,你需要结实新的朋友,不能一天到头来就围着我转啊。”郑御德扬起手机,“更何况,她现在已经在门口了。”

一个瓷碗应声而碎。

郑御德挑眉,把他往旁边推。“这里我来收拾,你去开门。”

余诗安苦着脸,一步一回头地蹭到门边,迟迟没有动作。门铃响了又响。他转头去寻郑御德的身影,发现他端着盘子进了厨房,专注地洗碗,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做派。余诗安深呼吸一口,手慢慢伸向门把柄。还没等再深呼吸一口,门咔哒地响了一声,直接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了。

“……”余诗安心情复杂。心理医生的心,海底针啊!

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看着门内的余诗安,眨眨眼睛。“啊……你就是……”

“我,我就是……”

“余诗安!”女孩惊叫出声,“我哥经常跟我说到你的!你好我叫邹子澈——”

“你、你好。”余诗安飞快地碰了碰她伸出的手,垂下头。

邹子澈轻车熟路地领他到客厅沙发上坐下,似是准备详谈。余诗安心中着急,他从来没有这么嫌弃过客厅里缺少一台电视机,这种时候大家就该围着电视一言不发啊!

两人从喜欢的食物、爱看的电影一直聊到最近看的小说,大多是一个人说一个人听,偶尔回答几个问题。邹子澈是个自来熟,又能从对方的反应迅速察觉他的情绪,二人的谈话竟一直没冷场过。发现他喜欢读书,却不大熟悉手机阅读软件的使用,还帮他下了各大文学网站的客户端,最后兴致昂扬地推荐了几本耽美小说。“回头我有时间就看。”余诗安说。

“那你觉得我哥怎么样,你考不考虑他呢?”

心脏快速跳了几下,余诗安不可置信地望着她:“他、他不是……”

邹子澈狡黠一笑:“他是谈过几个女朋友,但是一个都没成啊。而且我可从来没见过他让别人住进来哎。”

那是因为……余诗安苦笑,在心里给她哥发了张好人卡。因为他愿意收留我,否则自己就走投无路了。

“可是真的,我也从来没见谁能容忍他的暴脾气,还能在他身边呆这么久。”

余诗安狐疑地看了眼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,深刻觉得他们口中讨论的人不是同一个客体。

“咦?你不觉得吗?”邹子澈追问。

“呃……郑医生对我一直很温柔很耐心的,我从没见他发过脾气啊。”

“得,你们都磨合到这种程度了。”邹子澈拍手。

“……”余诗安不好意思地盯着脚尖看。也许,这正是因为郑御德一直把他当病人看的缘故吧?面对病人,医生的职业素养又怎能允许他脱下温柔的面具呢?他只是他的病人。

“在聊什么呐?”郑御德擦着手走过来,转向邹子澈,“高三周六不补课?有没有想好考哪所学校啊?”

邹子澈鼓着嘴巴:“你怎么和妈妈一样,整天就是学校学校学校的。”

“关心关心嘛。”

“燕都大学咯。做你的学妹,嘿嘿嘿。”

“你以为燕都大学是那么好考的啊?你行不行啊?”

“大胆!居然质疑姐的能力!”

……

余诗安在旁边安静地听着,一时间插不上嘴。他敏感地察觉到,这兄妹两的年龄差有些大,姓氏也不相同。话题中提起的共同的亲人,只有“妈妈”。应该是同母异父了,想不到郑医生也有一个复杂的家庭背景。

 

周三下午,余诗安横躺在床上,百无聊赖。整栋房子安静得只听得到石英钟的滴答声。床头的闹钟、客厅的欧式摆钟、厨房墙壁上的挂钟,此起彼伏的走针声,组成一曲宏大的交响乐,仔细分辨其中的旋律又发现它如此吵闹。

不能再这么闲下去了。今天的日记还没有写——郑御德布置的作业之一,他解释“可以写你今天做了什么,回忆以前发生过什么,写明天想做什么,都行,字数要够写满一面”。可是今天也是无所事事,难道又要像昨天那样用意识流抒情混过去?等他回来检查到,一定会生气的吧。——现在这个点他快下班了吧?在做什么呢?

余诗安拿出手机,翻到和郑御德的短信界面,开始沉思。直接问他在做什么?还是和他报告自己的情况?这周是不是也周五才回来?会不会打扰到他……胡思乱想着,他一遍遍打字上去又一遍遍按下删除键。如果周五晚上才回来的话,那还要等整整两天啊。郑御德周一早上才离开住宅,可他却觉得度日如年。

不如去医院找他吧!这个想法冒出来时他被自己吓了一跳。太过冒险激进,却顺理成章。他弹起身换了套衣服,第一次单独走出家门。

郑御德边整理手中的纸质资料边对身边的助理抱怨着什么,余诗安躲在门后看了一眼就缩了回去。还是等到他下班好了。下一秒,治疗室的门就打开了。助理纳闷地退后一步:“您好,您找谁?”

“啊,没事,我朋友。”一个轻柔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。

余诗安小小地雀跃了一下。助理不疑有他,冲他点点头就走了。

郑御德看过来,眯着眼睛笑:“怎么今天有闲心来找我啊?”

“我……药快吃完了,来开点药。”说谎不打草稿,理由张口就来。

“平时吃药可没见你这么积极。”打趣归打趣,郑御德还是随手撕了一张处方纸。“一会去哪逛逛吧?”

“哎?我?”余诗安眨眨眼睛,不敢确认他话里的意思。

“是啊,从不见你约朋友出门,好不容易来找我,当然要带你去外面散散心。你一个人不敢去,这不有我陪着嘛。”郑御德拿出医生的逻辑。对抑郁病人来说,接触“外界”是很重要的,然而余诗安一天到晚窝在房里看书写日记,怎么抑郁怎么来。

“嗯。”余诗安答应。

 

医院旁边紧挨着凯德广场,二人在一楼金银饰品区逛了一会,都觉得索然无趣。

郑御德看他对陌生的环境没有什么抵触,一直毫无怨言地跟在他身后半米的地方,目光下垂。得找点什么事情做啊。正好走到电玩城门口,花花绿绿的银幕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眼球。他回头牵住余诗安的手腕:“你喜不喜欢打电玩?”

“呃……我没玩过……”余诗安透过落地窗看见里面人来人往,个个专注于面前的东西喜形于色的,微微发怵。同时他也看到郑御德眼里闪烁的光,心里一横,率先步入电玩城。

郑御德掏出一张红票交给他:“你去前台,交给那个服务员,跟她说兑换游戏币。”

“……”寓教于乐吗!这对他确实有些操作难度啊!他有支付宝怎么不用呢!余诗安心情复杂地蹭过去,把钱递给服务员,开口结巴了一下:“兑、兑换游戏币。”

“您好先生,是兑换一百元的游戏币吗?”服务员笑吟吟地看着他。

“是的。”

“请问有VIP卡吗?”

“嗯……没有。”

“好的,请稍等。”服务员把钞票放入验钞机,过了两遍。端出一篮游戏币,又一篮。

半分钟过去了,余诗安如芒在背。和陌生人交谈他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,要命的是陌生人转化为熟人的这个过程中,一切且有可能发生,一点小事就能影响与人的关系走向,他总被自我怀疑和自我厌恶苦苦折磨,这会他已经在质询自己刚刚是不是该一次性说全了。

“您好,这是您的游戏币,请清点。”服务员笑容可掬地上前一步。

余诗安取过篮子就跑。这使目睹了全程的郑御德感到使命重大。“好了,想玩什么?”

炫光跳舞机是绝对不好意思尝试的,大小游戏机似乎又难度巨大,他把目光投向一排孤零零的娃娃机。郑御德走了几步,站在一个娃娃长得形象尚可的机器面前,示意他投币。

“嗯……我不会玩……”余诗安再三犹豫。

“那我先示范给你看。”郑御德投币,操纵抓杆来到最近的娃娃上方,按下按钮。

“咦,真能抓到?”余诗安惊奇。话音刚落,摇摇欲坠的娃娃就掉了下来。

“抓力很小,看你运气了。”郑御德把操纵台让给他。

余诗安四下看了一圈,几对情侣散布在娃娃机周围,无暇顾及这边。没人看我没人看我……他在心里默念,甩了甩抓杆来到刚刚掉落的娃娃上方,按确认。娃娃再一次缓缓升起,成功掉落在出口。那是一只卡通小丑鱼,余诗安和他默默对视了几秒,扑哧一声笑出来:“真的好丑啊。”他很少笑,苍白的面孔常是面无表情,眉间的鼓包让他怎么看都是阴郁。但嘴角这么一弯,整个人气质都变了,一刹那间年轻了好几岁。

“你笑起来很好看,平时也应该多笑笑嘛。”郑御德发自内心地点评。

余诗安闻言,脸上的笑意就像触风的含羞草,立马藏了起来。

“有帅哥耶!帅哥在抓娃娃!”

“居然还抓到了……”

周围的两对情侣往这边聚集,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跃跃欲试地向余诗安讨教秘籍。余诗安挠头,眼神不住瞟向郑御德那边,而后者只是抱臂立在一边,丝毫没有要上去解救的意思。

“真的是巧合、运气……我也不知道怎么抓到的……”为了证明,余诗安在她的注视下又投币抓了两把,果然再没有什么产出。

围观者散去后,余诗安把篮子往他怀里一塞:“郑医生你先玩吧,我去趟洗手间。”

郑御德转到街机区一连打了级把,还不见余诗安回来。别是迷路了吧……挣扎了一会,还是按下“放弃继续”,从屏幕面前拔起来,一路晃到厕所门口。一个人影斜倚在入口处的瓷墙上,背脊佝偻。郑御德默默上前去,靠在距他一米处的墙上,一手揣兜,一手端着游戏币。偶尔来往的人纷纷对郑御德的古怪造型行注目礼。

一秒,又一秒。厕所里的换气扇轰隆隆地转动,隐约还能听到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。余诗安没有感知到另一个人的加入。现在的他眼中一切色彩都失真了,抑郁找上来时永远不分时候,也不管人是否开心。感知快乐的神经被切断的那一秒,世界万物都能静止。他不愿这样的,尤其是郑御德还在周遭的情况下。余诗安擤了擤鼻涕,偶然一偏头,一双略带审视的眼睛映入眼帘。

“啊,对不起……”余诗安连忙站直。

郑御德微笑:“有什么对不起的,不想玩了,就去吃饭吧?”

“啊?”余诗安扫了一眼对方手中沉甸甸的篮子,“可是这些游戏币还没花完啊……”

“那就带走,下次来抓。” 

“还可以这样吗?”余诗安满脸不相信。

郑御德率先把游戏币一股脑倒进斜挎包里,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噪音。“没被发现就可以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在外面吃还是回家吃?”

余诗安惊奇地望过去:“郑医生今天回家住吗?”

“嗯。”郑御德也惊奇地望回去,人都找到医院了,现在状态又不好,如果不陪着也太没职业素养了啊!

余诗安低头沉思了一会:“那,我回去加在谈话时间里。”

原来更有职业素养的在这儿……

 

二人在一家东北饺子店解决了晚饭问题。回到家,郑御德就去检查他药瓶的余量。突击检查不可能作假,看到一瓶有增无减的小棕丸,他的脸都黑了。

“这个药……真的太苦了啊,很难吞。”余诗安皱着眉头抱怨。事实上,这药简直是诱导恶心、呕吐、眩晕的利器,每次吃都要把胆汁都呕个干净才罢休。他才悄悄停了半周,本想着周五前数十片冲到马桶去的……

郑御德只是旋开瓶盖,轻轻嗑出两粒,道:“停药小心呕吐症复发。”

“这是冷笑话吗……”余诗安嘟囔,接了过来,就着手边的凉白开鲸吞下去。果然,应该对着马桶吃这个药的。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厕所里,喉咙一涩,低头就吐。马桶里漂浮着尚未消化的面团和肉渣,酸味熏得他满脸沁汗。生理眼泪不断被逼出,又刺得他眼睛生疼。身后传来脚步声。他想出声提醒“别过来”,却被呛得咳嗽不止。一双温暖的大手抚上背脊。余诗安委屈极了。

“呜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我没有故意抠嗓子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呜……能不能不吃这个药了……”

“不行。”

之后余诗安又吐了几遍,浪费了不少药丸,当然最最浪费的还是和郑御德一起吃的饺子。药瓶见底,喝水吐水,胃都要被洗干净了。余诗安泪眼朦胧地望着郑御德,后者坚定而缓慢地摇了摇头。最后,他安慰了些什么他都不记得了,忍住反胃撑过数十秒,他终于放松下来,任由郑御德给他擦拭眼泪和嘴角的秽物,把他抱到床上休息。

    半夜余诗安抱着被子翻来覆去,他觉得郑御德肯定嫌弃死他了,而自己在自己心里也早死了一万遍。

 

 

起床互相监督协会


溺水鱼 2017/8/3105:48:57

:) Hey~

鵁鶄 2017/8/31 05:49:19

:) 我也醒了

Indix 2017/8/31 05:57:02

:)为什么今天又下雨。

溺水鱼 2017/9/1 04:48:07

:)早早早

Indix 2017/9/1 05:00:14

:) 鱼你也太早了吧!

鵁鶄 2017/9/1 06:23:12

:) 又多活过了一个月

Indix 2017/9/2 03:59:14

:) 睡不着。想死

溺水鱼 2017/9/2 06:28:24

:) 现在睡着了吧?

溺水鱼 2017/9/2 08:45:37

鵁鶄还没起床吗?羡慕。

Indix 2017/9/3 05:49:02

:) 首杀

Indix 2017/9/3 06:42:41

夜越来越长

溺水鱼 2017/9/3 07:25:37

:)昨天去看了心理医生。有点害怕。话说鵁鶄呢?

溺水鱼 2017/9/6 07:57:07

鵁鶄鵁鶄,呼叫鵁鶄……

溺水鱼 2017/9/7 08:32:49

鵁鶄?Indix?你们还在吗?

溺水鱼 2017/9/9 02:15:01

你们不在了吗?

溺水鱼 2017/9/9 08:12:13

:(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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